午后的課室,靜而悶熱。老師溫開水般的聲音,,一如即往地催人瞌睡: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…”又是這個老頭,!我不耐煩地想。在沉入夢鄉(xiāng)的最后一絲清明中,依稀聽到老師在問:“為什么是見南山,而不是望南山,?”
“為什么不是望南山?”我猛地睜開眼,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,,石頭冰涼而光滑,,石頭的旁邊,,是錯落的竹籬,伸手可及,;可及的,,還有籬下開得燦爛的菊花。我抬頭,,望見前方不遠的蒼翠連綿的山,。我正疑惑著,一把略帶滄桑的聲音傳來:“那是南山,?!?
只見一位衣著樸素的老先生挑著鋤頭站在草叢中,深情凝望著山腳墟里依依的炊煙,。我疑惑,,難道他就是五柳先生?見到我,,他并沒有太驚訝,,神色依舊祥和。我心中感嘆:原來這黛青色的峰巒就是南山,。它浩瀚蒼茫又觸手可及,,挺拔高聳又柔情似水,沉默不語又充滿生機,。山有大美而不言啊,,我依稀感受到山野田園的恬靜美好,也似乎理解了他躬耕田園,,東籬采菊的選擇,。
山風掠過他褪色的布衣角,,落在我手心。我向他走近,,微鞠一躬:“先生,,田園生活雖悠閑,想必也同樣艱苦吧,。您后悔來到這荒無人煙之地嗎,?”他淺淺一笑,淡淡地說:“少無適俗韻,,性本愛丘山,。污濁世俗與我愿違,哪怕開荒南野際,,守拙歸園田,,我也堅信,這里,,才是我生命的歸宿,。”
夕陽下,,我看到他眼睛里閃爍著怡然的星光,,映照出得意的笑容。我也微微一笑,,追隨他邀請的腳步,,踏上那條他開辟的屬于自己的幽曲小路,來到他的小院,。他笑著對我說:“三徑就荒,,松菊猶存。記得那次我在這籬下采菊泡茶,,偶然抬起頭,,那南山便映入眼簾,于我而言,,這是何等的安然閑適啊,。在這兒,不必再違心迎合官場,,即使生活偶有缺衣少食的困苦,,但有酒有詩,有松有菊,,有山有水,,看著這些,隱居田園,善哉,?!?
我看著他,也會心地笑了,。先生無欲無念,,一身布衣,一頂草帽,,一把鋤頭,,到了南山,也就到了家,。俯身采菊,,仰頭見山,眼之所及,,皆是他真實的生活痕跡,。他守著眼前這一片山野,也守住內(nèi)心的一片安寧,。
“為什么是見南山,?”迷蒙中,又聽見老師絮絮地問,。我猛地抬頭,,舉手,,脫口而出:“老師,,我知道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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